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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出差

风残月明
发表于 2023-03-27 10:28

1971年端午节过后,我接到一个到和县提两台水泵的任务,那时我从插队的农村上调到合肥工业大学校办工厂当工人才半年,第一次代表单位出差,心里美滋滋的,从小看到父母出差,总是羡慕得不行,现在终于轮到我了。

第一次去和县,绕道芜湖、马鞍山,两过大江,终于到了江边的小县城。那时的和县还保留着一条很长的青石板老街,鳞次栉比的商店和饭馆,间隔着是法院、政府等机关单位。这里与南京、马鞍山近在咫尺,有着别样的繁华。

我要去提货的水泵厂,还在离城几十里的西埠镇。第二天一早,坐长途汽车赶到镇上才在街头吃了两根又粗又大的油条,转转看看,镇子多为土房土墙土路,是个公社所在地,当时没有名气,镇上的水泵厂倒是在业界远近闻名,生产的水泵有各种功率和扬程的,质量有保证,行销省内外。我穿过几条土巷道,找到厂里的供销科,拿出提货单却被告知现在没货,要等一个礼拜。我急了,先找科长,又找厂长,打着合肥工大的招牌,凭着科研急需的理由,终于感动了那位合工大毕业的厂长,特批提前供货。当时长江正发大水,到处在防汛抗洪,我提到了货,却发不了货,交通部门忙于抢运救灾物资,我这两台水泵没法托运。我找同学讨教,他找到县城边上一个大队,正好有一台新置的手扶拖拉机出了点毛病,要开去合肥找厂家保养,可以把水泵顺带过去。

为了水泵的安全,也想顺路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,我提出跟车押货,就坐在驾驶员的旁边。憨厚的拖拉机手答应了,还给我备了个草帽。中午时分到了巢县,老乡告诉我有一个零件坏了必须换,于是调转车头,找到巢县油嘴油泵厂,陪着搞到傍晚才修好,当天回合肥已不早了,与老乡一起找个旅社住下。一天下来,两只胳膊晒得黑红起泡,老乡说,明天就会脱皮的。但我满不在乎,心里只想着要把初次出差的任务完成好。到了晚上,老乡对我说:"老师,你明天不要跟车了,一早坐火车回去吧,我负责下午赶到,你在那边等我。"我仔细想想,这台拖拉机是带病跑路,加我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坐在上面,耗油还伤机子,可能他心疼,就只好答应下来,一再交待他,要确保水泵安全。老乡急得诅起咒来,让我放心。

第二天,我就早早赶回了学校,在预定时间之前,老早就站在学校大大的校牌下,面朝屯溪路的大门口等候,终于看到老乡驾驶着那台熟悉的手扶拖拉机过来了,伸头瞅瞅,两台水泵静静地卧在拖斗里,安然无恙,我高兴地又坐到老乡旁边的位子上,指挥他加大马力,"突突、突突"地冒着黑烟,驶进高等学府的大门。

卸了货后,我紧张了几天的身心放了下来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这是我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出差,动了不少脑筋,吃了不少苦,但圆满完成任务,心里升起了一股自豪感。可是,看看厂里的领导和同事,好像并没当回事,于是,我反而又有点怅然若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