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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菜

胡萝卜卜
发表于 2022-12-13 09:34

我们老家,讲究个“腊月的青菜赛羊肉”。经过霜打雪埋后的青菜,虽说没有霜雪前有精神,但也不长大了,霜前吃青菜,有股青草气;霜雪后吃青菜,就炒青菜而言,菜帮子易烂且鲜,略有甜丝丝的感觉,炒青菜或烧青菜汤,滚热鲜香,不觉冬寒。

记得外祖父在村南小圩上的农舍前,常常喜欢种上一畦青菜秧,“处暑萝卜白露菜”,农家人的菜田都有这一片绿,这一畦青菜是冬春的菜源。冬末春初是大青菜,清明后是小青菜。母亲炒青菜已有多年,她冬天里选的都是短帮青菜,而且说不用化肥只浇粪肥的青菜才好吃。菜梗上浮泥洗干净,青虫咬过的菜叶上有小洞,她也舍不得扔掉。母亲的炒青菜我常吃不厌,冬日里青菜是家里不可缺少的蔬菜。

“家有三担菜,不怕年成坏。”每逢冬天,家里总有一大堆从田地里挑出来的青菜。故乡人所谓的炒青菜,就是炒过的青菜单独烧或者劈两块豆腐合烧。我在外地工作时,当地人喜欢吃真正的炒青菜,爆炒出锅,脆脆的那种,我却吃不惯。或许是故土的青菜里有母爱的味道,母亲用青菜做的饭菜最适合我的胃口。冬天里,她像变戏法似的,煮菜粥、菜饭、菜面,做菜包子、菜面疙瘩 ,烧出的菜热气腾腾,吃下去顿时温暖如春,全身起劲,寒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逢年过节,家里的餐桌上少不了青菜烧豆腐。父亲和母亲常对我们说,吃青菜豆腐,可以保平安。虽说是我听过祖辈流传的习俗,但不免有些疑惑。小时候的春节,村前舍后的上空飘荡着腊味的香气,此时,母亲就告诫我们弟兄俩,叮嘱不要在人家门前张望,有人看见问,就要说家里有菜。那时家贫,菜虽不多,不及富裕人家,只有“萝卜青菜糙米饭”,母亲给予我们的是做人的骨气。

“布衣暖,菜根香。”母亲的炒青菜里氤氲着为人处世、修身养性的寓意。隆冬时节里,那道青菜豆腐汤多次出现在我家的饭桌。母亲没有读过书,她的教诲在冬天里始终温暖着我,如同青菜的简单、质朴、平易,伴随一畦青菜的冬春色调,涂满人生盎然的画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