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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看云

古剑星空
发表于 2023-01-19 23:22

夏天是个热情似火的季节,一切的一切,都充满动感的美,不必说次第成熟的时令水果,也不必说日夜吟唱不休的蝉儿,单是“轻虚之艳象,无实体之真形”的变化万端的流云,己足以放飞人们的翩翩遐想。

如果说天空是旷野,那么云朵是在漫步其间的牛羊,如果说天空是舞台,那么云朵是沉醉其间的演员。夏天的云,像追逐时尚的俏女郎,从早到晚,韵味不同,颜色不同,形状不同,“千形万象竟还空,映山藏水片复重”,带给人的心情也各不相同。

无所事事的夏日,我喜欢看云,随便拣个晴朗的日子,坐在老家屋门前的苦楝树下,轻摇蒲扇,怀着迫切而又从容的心情,如欣赏一部现场直播的未知结局的电影,坐看云起。

天刚破晓,东方霞光初露,绵长的云层,如巨剑,如墙垛,岸列东方,与高山相偎相依,浑然一体。旭日初升,金光万丈,辉映着云朵,云朵变成了金山银海。慢慢地,骄阳隐入云海,如一粒蛰伏于云层间的巨型珍珠,不时从云缝间透射出犀利的光芒。

“白云升远岫,摇曳入晴空”,随着日上三竿,所有云彩己然像饱食之后的牛羊,心满意足地散入晴空,白云朵朵,像姑娘的裙裾,轻柔而飘逸,像小伙的头发,蓬松而紧致。云儿在天空中嬉戏着,时散时聚,时分时合。六月天,孩儿脸,说变就变,不知何时,四周的云彩如同接到开会通知,纷纷聚拢过来,层层叠叠,“满座顽云拨不开”,云彩很快变成一件缝得密不透风的棉袄,牢牢地罩住一方天空。天空渐黑,如近日暮,云层之间,轰雷阵阵,闪电如剑,“腾云似涌烟,密雨如散丝”,转眼间,雨水淅淅沥沥地下起来,雨水时而稀疏,时而稠密,另一边的天空,阳光灿烂,白云飘荡,构成好一幅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奇幻景观。下雨的云彩,并非无足观,像一块灰白的画布,雨水从画布上激射而出,如千万支透明的利箭,洞穿炽热的空气,带来清凉一夏。十几分钟后,天空中仿佛出现一只无形的巨手,将画布活生生扯开,变成满天的棉絮。经过雨水洗礼的天空更蓝了,云朵也更美了。

中午的云彩,像在火炉里烤着的锡纸,有些炙人的眼。它们慵懒地散落各处,“有形不累物,无迹去随风”,任由阳光挥动透明的利剑,切割得支离破碎。它们在天幕上缓缓地蠕动着,形态万千,有的像竖起耳朵的兔子,有的像负重前行的大象,有的像耸立海边的危岩……它们变得又薄又脆,好像随手一拂,立成齑粉。所有云朵都仿佛散发无限热力,刺目而招摇,可仰视却不能久视。

下午时分的云朵,像准备归家的鸟雀,慢慢地向西天聚拢,一会儿像仕女身上的织锦,一会儿像片片鱼鳞,一会儿像一座座殊不相同的崇山与峻岭……这是一天之中最适宜坐看云起的时刻,这时候的云最是千娇百媚,可以细细地看,长久地看,看出愉悦无比的心情,看出心底的艳阳天。

天色向晚,云儿终于到了该谢幕和归隐的时候,“渐向群木尽,残飞更氤氲”,看着它们投入山岭和星空的怀抱,我像得知故事结局的观众,竟尔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
晚上,枕着看云之后满足和惬意入眠,我仿佛变成了一片云彩,随风飘荡在故乡的天空下,无欲无求,自由自在……